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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被小黃文耽誤的殺人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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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被小黃文耽誤的殺人狂

一支數百人的官兵隊伍慢悠悠的出了古浪峽。

一個中年男子看著前方相對寬闊的路面,深深的感嘆:“終於出來了。”古浪峽內兩邊都是陡峭的山崖,就一條狹窄的小道,剛進入古浪峽的還覺得滿開心的,畢竟在兩邊都是筆直的高墻中行走很有新鮮感,但一口氣在古浪峽中走了十幾日,日也看到光禿禿的山崖,夜也看到光禿禿的山崖,左邊是光禿禿的山崖,右邊也是光禿禿的山崖,感覺真是差極了,總覺得被關在籠子裏,竟然有些想哭了。

跟在那中年男子身後的人笑著:“王兄,前面就是古浪縣了。”悄悄的鄙夷那中年男子,怪不得洛陽城中都說這家夥的才華就是一坨屎,這古浪峽內風光獨特,若是換成了陸機陸雲之流在此,肯定是文思洶湧,立刻就寫下了千古名篇,哪裏會感慨了半天只說了一句“終於出來了”?這文采之低劣已經無以覆加了,可為何就這水平竟然是二十四友的大哥呢,真是奇怪。

那中年男子在前方毫不知情,深深的呼吸,感覺這峽谷外的空氣竟然也比峽谷內要清新多了。

一個哨探快馬跑了回來稟告情況,帶隊的將領聽了之後微微皺眉,轉頭道:“諸位,胡問靜和馬隆此刻不在武威城。”

一群官員模樣的人大驚失色:“難道在西平郡?”

那王姓中年男子臉色大變,從古浪峽到西平郡還有七八百裏路呢。他第一個舉手投降:“不如派個士卒去西平郡催促一下,我等在此地等候馬隆和胡問靜就是了。”

其餘官員也是一般的想,從洛陽趕到古浪峽有三千多裏地啊,哪怕他們都騎著馬,一路又日出而行日落而息,依然走了一個多月了,如今兩條腿簡直都不是自己的了,要是再趕七八百裏地,非把老命折騰進去不可。

一個年輕的官員正色道:“我等奉命調查武威城胡人作亂的真假,與西平郡何幹?早些趕到武威調查事情的真相才對。”

另一個年老官員用力點頭:“扶風王世子說的對。”他輕輕的捋須,以為去西平郡只是七八百裏路?還有回來的路程啊,這就是一千六百裏路,其餘那些人死不死不知道,他這把老骨頭肯定就要埋在這裏了,打死他都不去西平郡。“我等調查胡人作亂的真偽,馬護軍和胡司馬身處嫌疑之地自當回避,我等原本也不該見他們的。”

一群官員用力點頭,這道理實在是太高大上了,必須頂。

又是一個官員一臉的正氣:“所謂攻敵不備,我等理當在馬護軍和胡司馬毫無準備之下調查真相,這才能知道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

一群官員用力點頭,當官的誰不會造假?若是去了西平郡見了馬隆之後再回到武威郡,馬隆沒有在武威郡安排好幾千個托,我們就跟馬隆姓。“要知道真相就要趕時間,迅雷不及掩耳正在今日。”

那將軍見眾人意見一致,點頭道:“那末將派人去西平郡通知馬護軍,我們直接去武威城。”不通知馬隆那就是得罪人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禮數必須面面俱到。

眾人笑著:“原該如此。”大家都是倒黴蛋,就別自己折騰自己了,能省力就省力,何必玩死自己呢。

那王姓中年男子下了馬,癱倒在地上喘息,一個男子湊了過來,笑道:“王兄與胡司馬有舊,此去見了胡司馬定然是感慨萬千了。”其餘人笑著,誰不知道這家夥與胡問靜有仇啊,二十四友艷行記中有三章是寫他的呢。

那王兄努力板起臉不說話,其餘人更是偷偷的笑。這王兄正是大名鼎鼎的廢物王敞。

有人勸著:“王兄雖然與胡問靜有過節,且莫因私廢公。”

其餘人也認真的點頭,王敞是不是因私廢公關其餘人p事,但是這是在胡問靜和馬隆的地盤,要是肆無忌憚的得罪了人,萬一胡問靜發飆,眾人未必有機會活著回到洛陽。

有人扯住王敞的衣袖:“小不忍則亂大謀。”想要報覆胡問靜也要忍到回到了洛陽。

王敞用力點頭:“諸位放心,王某絕不會對胡問靜惡語相向。”打死不告訴你們王某與胡問靜的關系好著呢。

眾人放心了不少,只要王敞腦子沒病,這一趟差事就純粹是個臟活累活而已。

武威胡人作亂的消息混亂無比,竟然還有峰回路轉死人覆活的戲碼,皇帝陛下司馬炎數次因為消息而變色,臉面都丟光了,震怒之下責令兵部必須查清真相。可兵部有個p的本事查明真相,兵部的所有消息都來自飛鴿傳說或者八百裏加急,寫急報的源頭消息就錯了,他們能怎麽辦?

朝廷大臣對武威胡人作亂眾說紛紜,以賈充為首的一派官員支持馬隆已經平定了胡人作亂,理由是若胡人勢大馬隆戰死,那麽秦州首當其沖,肯定已經發現了數萬胡人叛軍的痕跡,此刻沒有收到秦州的急報說明秦州安穩,自然是馬隆已經平定了胡人作亂。

以王渾王濟父子為首的一派官員認為馬隆肯定戰死了,秦州只怕也陷入了戰亂,至於此刻沒有收到秦州的消息是因為送信的人還在路上。征西大將軍司馬駿總督涼州秦州雍州軍事,他的軍報是武威陷落,馬隆失蹤,自然比其餘消息要可靠的多了。所以朝廷當務之急就是立刻派遣援軍進入涼州平叛,若是朝廷沒有合適的軍隊那就讓匈奴人劉淵率領匈奴士卒去涼州,匈奴人驍勇善戰,肯定可以一舉平定涼州。

以衛瓘為首的一群官員卻堅持再等新的消息,不論是涼州陷落馬隆戰死還是作亂的胡人已經被馬隆殺光了,新的消息總會陸續到來,何必急在一時呢,涼州到洛陽有三四千裏路,不論發生了什麽變化都不會立刻影響洛陽和大縉的江山社稷,大縉有的是時間慢悠悠的調整應對。

司馬炎采用了衛瓘等人的辦法,咬牙又等了十餘日,這期間馬隆的軍報一封都沒有,司馬駿卻發了新的軍報,武威的胡人作亂已經平定了,馬隆安然無恙。

原本有了這道軍報已經給武威胡人做亂畫上了句號,可新的問題產生了。

“到底武威作亂是真的還是假的?”王渾王濟等人堅決質疑馬隆的人品,數萬胡人作亂竟然在短短的幾日內就平定了,你信嗎?反正我是不信的。若是朝廷因為“數萬胡人作亂”的軍報給馬隆胡問靜加官進爵,結果發現這是虛報軍功,武威城其實只有三個胡人鬧事,朝廷的顏面往哪裏擱?

這個看法很是代表朝廷中百官的看法,就是司馬炎也有些猶豫了,當年禿發樹機能鬧騰得秦州涼州民不聊生,連綿數年,如今禿發鮮卑又是數萬人作亂,卻幾日就平了,這前後的差距實在太大了,不懷疑都不成。

王濟冷冷的指出馬隆造假的原因:“數日內平定數萬胡人作亂,馬隆只怕是要封王了。”一群官員點頭,馬隆已經老了,是以五品的護軍退休,還是欺負朝廷距離涼州太遙遠,賭一把混個“平西王”萌陰子孫呢?這其中的利益實在是太大,馬隆鬼迷心竅也是有可能的。若是不核實清楚了,信不信以後邊關守將天天上報軍功,“今日殺一百,明日殺八十“,“胡人屍體首級盡數被搶了回去,所以沒有收集可以作證”,一年之後看軍報已經殺了幾十萬胡人了,胡人該殺絕種了吧,結果幾十萬胡人一路殺到京城了。

滿朝文武的懷疑之下,司馬炎不得不派人去武威郡核實真假,“不能讓功臣寒心,也不能讓朝廷蒙羞”。

就在這背景之下,王敞和一群官員背上了這個核實真假的苦差事。

“大縉中央調查團”的成員足足有二十人,來自兵部吏部戶部以及各個有牽扯的部門,比如代表司馬炎和外戚的王敞,代表征西大將軍的司馬駿的兒子司馬暢,代表兵部的王濟。總而言之一定要公開公正公平的調查清楚武威城胡人作亂的真相。

雖然嘴裏說了許多的趕時間之類的言詞,大縉中央調查團的官員和士卒們依然在古浪峽外好好的修整了兩天這才出發。好些官員依然腳軟手軟,騎在馬背上都搖搖晃晃的。

王敞摸著酸疼的腿腳,心裏想著,胡問靜這個人膽大妄為厚顏無恥,這假冒戰功的事情多半是敢做的,但是“胡問靜身被十數創,殺鮮卑梟將數十員,斬敵酋首級而還”,這忒麽的也太假了!王敞鄙夷極了,造假造的這麽誇張簡直是有恃無恐了,這是欺負西涼太遙遠,不信朝廷會派人調查嗎?菜鳥啊菜鳥!看在當日胡問靜很給面子的份上,這次有機會就拉胡問靜一把,反正別人都以為他和胡問靜有仇,哪怕兩人單獨見面也絕對想不到是串供。

“胡問靜啊,胡問靜,這就是你讓王某名留青史後的回報。”王敞得意的想著,陸機陸雲等二十四友肯定要名留青史的,作為二十四友的帶頭大哥肯定也要名留青史,雖然如今的人都知道他王敞是個假才子,但是千百年後誰知道啊,只看他是二十四友的帶頭大哥肯定認為他才華蓋世,壓得二十四友服服帖帖,這才能夠排名在二十四友之上。

大縉調查團一路西行,終於到了武威城外,遠遠地就看見武威城的城墻完好無損,城頭大縉的旗幟迎風飄揚,王濟立刻就笑出了聲:“果然是假的!”不是說數萬胡人破城嗎?就算又被馬隆胡問靜奪了回來,這反覆爭鬥之下哪有城墻完整的道理?

一群官員點頭:“不錯,若是武威城有大戰,這城墻上定然有火烤煙熏刀砍劍削的痕跡。”看眼前的城墻上只有歲月的斑駁,箭矢的痕跡都沒有一個,誰信武威發生了數萬人大戰誰就是傻逼。

王敞閉上了眼睛,胡問靜究竟是個小姑娘啊,一點都沒有想到朝廷會派人調查,不然說什麽都會在城墻上砍個幾百刀射個幾百箭的。他偷偷

地嘆氣,這該怎麽救胡問靜呢?

司馬暢見王敞神情詭異,催馬到了他的身邊,低聲道:“王家表哥放心,這次胡問靜死定了。”王敞是司馬炎的表弟,司馬暢是司馬炎的堂弟,他跟著司馬炎的輩分喊一聲表哥,很是透著親熱。

王敞點頭微笑,司馬暢才十幾歲,還是小孩子心性,原本司馬駿是不想讓司馬暢遠赴西涼的,但是司馬暢鬧著要去,司馬駿想著堂堂扶風王親自驗證消息真假很是有小題大做以及自己打自己臉的味道,不得不退讓,由著司馬暢代替他加入調查團。

“小心些,莫要摔下馬。”王敞笑著提醒司馬暢,司馬暢的年齡也就是他的子侄輩,他情不自禁的多加照顧。司馬暢撇嘴,拍馬跑到了前面。

王敞笑著,他很是理解司馬暢想要加入調查團的原因。他路過扶風城的時候都呆住了,曾經繁華的扶風城中所有商鋪盡數關門,一個個豪門大閥的庭院之中空蕩蕩的,街上到處都是打架鬥毆的胡人,見調查團經過也不回避,若不是見調查團的數百士卒個個披著盔甲,說不定就要搶了調查團的馬匹。這破敗的一塌糊塗的扶風城哪裏還有什麽好玩的地方?少年心性的司馬暢自然是絕對不願意留在無聊的扶風城了。

王敞微微有些鄙夷司馬駿,好好的扶風城竟然成了胡人之城,衰敗的像是化外之地,司馬駿簡直是個廢物。聽說扶風城外的村莊也漸漸的開始有人逃難了,這良田若是荒蕪了,這扶風城的日子只怕更加的艱難了。

他心中微微有些猜疑和驚慌,看看扶風郡內其他縣城完好無損,只有扶風城倒了大黴,他總是覺得這其中是有人操縱的,不會就是胡問靜吧?若是被司馬駿知道了,那胡問靜必死無疑。

眾人進了武威郡,立刻就有人驚愕出聲:“當真有過大亂!”四周到處都有燒焦的房屋和廢墟,不少保存完整的人家之外掛著長長的白色喪幡。

王濟皺眉,馬隆真的這麽厲害,僅僅憑借幾千人就平定了數萬人的作亂?他懷疑著:“難道這是馬隆胡問靜知道我們要來,提前做好的局?”司馬暢興高采烈的用力點頭:“對,一定是局!”調查有什麽好玩的,只有陰謀詭計才好玩。

一群官員斜眼看了他一眼,不明白王濟為什麽死死的咬定馬隆和胡問靜作假。

王敞咬牙,招呼過一個路人甲,問道:“這武威城中為何如此破敗?”

那路人甲看看數百官兵,小心的道:“官爺從關內來?這武威城中十幾萬胡人作亂,放火焚城,自然是有些破敗了。”

王濟冷笑一聲,十幾萬胡人作亂,你為什麽不說幾百萬胡人作亂?“果然是假的。”

他大聲的笑:“多半是馬隆知道我們會來,算準了我們的路徑,故意在燒了幾座屋子欺騙我們。我料只要越向城內行進,這武威城中就越是沒有戰火的痕跡。哈哈哈,一個寫小黃文的女子也能平息叛亂?真是笑死我了。”拍馬走在前頭,一路向武威城深處行去。

一群人不置可否,慢慢跟了上去,卻越走越是心驚。

有官員指著某個房屋道:“這個好像是血跡……”那屋子的外墻上到處都是黑黑紅紅的痕跡。

又是一個官員盯著土路,微微抖了一下,這土路上有些深紅的東西,總不能是醬油吧。

王敞越看越是放心,胡問靜的心思細密,肯定有所安排,絕不會輕易的露出了破綻。他故意大聲的道:“難道真有數萬胡人作亂?”

周圍的官員皺眉,王濟卻大聲的笑:“不過是燒掉一些房屋,潑一些豬血而已,給我一天時間我可以偽造的比這裏像十倍。”

司馬暢慢慢的落後,悄悄的對王敞道:“好像真的是人血……”他抖了一下,只要想想這一個城中死了多少人,他就渾身毛骨悚然。

王敞輕輕的拍他的肩膀,知道少年人終究是怕了,他壓低聲音道:“不要離開我的身邊。”司馬暢用力點頭,關鍵時刻畢竟是親戚可靠些。

王濟在前面亂走,從東門一直到了南門,打死不信胡問靜和馬隆有氣魄在整個武威城中處處安排了血跡和廢墟,燒掉一座房子就要陪百姓一座房子,馬隆和胡問靜能有這麽多空房子陪百姓?多半是意思意思燒掉了十幾間房子而已。

他大聲的道:“王某料想這南門內定然是……”他猛然住嘴,呆呆的看著眼前。

大縉中央調查團的人同樣呆呆的看著眼前,武威城的南邊竟然是一眼看不到頭的廢墟。

“這是掃了半個城池嗎?”人群中有人呆呆的道。

王敞張大了嘴,馬蛋啊,難道胡問靜真的是“身被十數創,殺鮮卑梟將數十員,斬敵酋首級而還”?

有不少人隨手扯了路邊的百姓細細的問話,然後互相核對了口供,作亂的胡人的人數上是極其的混亂的,說幾萬人到幾十萬的都有,但是有一點是統一的,“胡司馬威逼百姓拿刀殺賊,不從者殺無赦,親手殺了鮮卑人頭目”。檸檬小說

調查團的官員們張大了嘴,對胡人的人數不統一還是理解的,普通人只是災難的一份子,怎麽會知道究竟有多少胡人作亂,數字偏差巨大不足為奇。

王敞慢慢的道:“難道真的是胡問靜一個人平亂,而不是馬隆?”他故意忽略了胡人做亂的真假,默認胡人做亂是真的,而把爭議放在了是馬隆還是胡問靜的功勞上。

王濟立刻聽了出來,冷笑一聲:“一群平民的言語也能信?”他手中的馬鞭指著周圍的百姓,道:“王某只要有一百文錢就能讓這些百姓說武威城中有數千萬胡人作亂,全靠王某撒豆成兵才殺了胡人。哈哈哈哈!”他心中其實有些信了,燒掉半個城市作假的代價太大了,馬隆肯,百姓也不肯,但是他說什麽都不能讓馬隆和胡問靜稱心如意。他惡狠狠的想著,馬隆和胡問靜算老幾,也敢阻擋劉淵成為朝廷棟梁?

王濟定了定神,笑道:“這胡人的屍體和首級又在何處?沒有屍體和首級如何確定真假?”他好歹是將門世家,知道大戰之後軍民肯定會盡快的處理屍體免得引起瘟疫,那些胡人的屍體至少有一半的幾率被燒成了灰燼,只要他死死地咬住沒有屍體就是沒有證據,馬隆和胡問靜還能放狗咬他?

調查團中的一個官員四處張望著,總覺得這武威城中人數少得有些過分,就算武威城中經歷了戰火,死傷無數,但沒道理大白天看不見幾個人啊,而且很多商鋪明顯是關門而不是被燒了。

他叫住一個百姓,道:“城中百姓都去了何處?”

那百姓笑道:“當然都去看超級聯賽了啊。”

調查團的一群官員皺眉,什麽東西?

那百姓笑著解釋:“胡司馬舉辦了蹴鞠超級聯賽,大家都去看比賽了。”他頓了頓,好像猶豫了一下,道:“就在西門外三十裏,官爺若是想看,此刻趕去還來得及。”

王濟冷笑著道:“走,大家去看看。”當先縱馬疾馳。一群人急忙跟上,王敞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百姓,為什麽那個百姓說話的時候明顯猶豫了一下?駿馬疾馳之中沙塵滾滾,眨眼間已經看不到那個百姓。

調查團遠去,那個百姓捂著口鼻從一角出來,立刻有幾個人圍了過來。有人呵斥道:“方才明明是告狀的大好機會,你為何不向官老爺告狀胡狗官濫殺無辜放火燒城?”另一人憤怒的指著那被詢問的百姓的鼻子罵著:“錯過了今日的機會,胡殺頭的仇何時才能報?你對得起全城的百姓嗎?”有人漲紅了臉罵著:“真是賤人,跪久了就站不起來了!”

那被詢問的百姓冷冷的看著周圍激動和憤怒的百姓,淡淡的問道:“那麽,你們為什麽不站出來告狀呢?”那群百姓理直氣壯:“那官老爺問的又不是我!”那被詢問的百姓冷笑:“是啊,若是那些官老爺和胡司馬是熟人,掉腦袋的就是我,你們毫無損失。”一群百姓憤憤不平:“怎麽說話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賤人!竟然還要冤枉好人!”

那被詢問的百姓冷笑著,心裏打定了主意回頭就去衙門揭發這些對胡司馬心存怨懟的人,你們想踩著我的人頭得到好處,我為什麽就不能踩著你們的人頭得到好處?

……

大縉中央調查團一行數百人縱馬出了武威城,向西行不過十數裏,立刻見到了一個像做小山的土丘。

司馬暢好奇的問道:“那是什麽?”從來沒有聽說過武威城外還有一個旅游景點啊。想要找個當地人問問,偏偏周圍恰巧沒人。

一群人笑:“反正順路,過去看看。”大老遠來了武威城就為了看蹴鞠?當然要順便領略西涼的風景了。有人猜著:“像是祭壇,一層層的,還有臺階。”有人立刻想到了武威城中的慘劇,道:“可能是祭祀武威城中慘死的百姓的。”

眾人快馬到了那土丘之下,司馬暢淒厲的慘叫:“是人頭!是人頭!”

一群士卒跳下馬,仔細的查看,一齊緩緩的點頭:“是人頭。”

一眾人驚恐的看著占了數畝地,一層層向上延伸的人頭祭壇,有人終於看穿了真相,低聲道:“是京觀……”這不是祭壇,是用敵人的屍體築造,宣揚武功恐嚇敵人的京觀。

調查團中的一群官員臉色慘白,史書上看過“京觀”一詞,他娘的竟然真的看到了!

帶隊的將領臉色有些發青,他已經大約的估計過了總數,道:“只怕有萬餘胡人首級……”

眾人又抖了一下:“萬餘……”

王濟臉上一陣青一陣紅,打臉其實無所謂的,他早就知道憑空賴掉馬隆胡問靜的軍功的幾率也就一半,對出現屍體的可能做好了準備,可是他怎麽都沒有想到這些胡人屍體竟然有萬餘,還是被做成了京觀。胡問靜這是多麽的心狠手辣啊。

司馬暢

跳下馬吐了半天,捂著嘴,再也不敢看京觀一眼。王敞呆呆的看著那巨大的京觀,這些人都是胡問靜帶著一群百姓殺的?

他忽然慢慢的道:“……軍假司馬胡問靜比至,城已陷矣。胡問靜與敵戰,身被十數創,殺鮮卑梟將數十員,斬敵酋首級而還,武威城定……”

周圍的官員默默地聽著,這是馬隆軍報上的文字,曾經被滿朝文武嘲笑的誇張的過了頭,完全不足以取信的文字。可看著眼前的人頭京觀,一群官員恨死了馬隆了。

有官員破口大罵:“馬隆這個王八蛋,寫公文都不會嗎?這忒麽的叫做殺鮮卑梟將數十員,斬敵酋首級而還,武威城定?馬隆哪只眼睛看見只殺了數十員了?縮水!馬隆竟然縮水!狗屎的馬隆!”

其餘官員用力點頭,馬隆真是王八蛋啊,竟然把殺了萬餘鮮卑叛軍的超級大功勞輕飄飄的寫成了“殺鮮卑梟將數十員,斬敵酋首級而還,武威城定”,你丫的沒文化不懂得怎麽用最簡短的文字寫出今天的功勞就老實承認啊,亂寫一氣幹什麽?

王敞大聲的道:“走!去看蹴鞠。”推開眾人,翻身上馬,當先幾次而去。司馬暢大驚,急忙上馬,嘴裏叫著:“等等我!”

王濟死死的盯著人頭京觀,想要再說些什麽降低胡問靜的功勞,可是京觀上一張張的人臉讓他驚恐不安。在古浪峽的時候他取笑王敞,小心慎言,莫要被胡問靜馬隆悄悄的殺了,他心中當然知道這只是笑話,胡問靜和馬隆若是敢殺了中央調查團二十個官員數百士卒,那就是徹頭徹尾的謀反,胡問靜和馬隆怎麽敢謀反呢?縱然王敞記著舊仇當眾諷刺誣陷胡問靜,胡問靜也只能忍的。

可此刻王濟卻不怎麽敢確定了,他的祖父王昶、父親王渾都是軍中名將,他從小就聽得多了,許多軍中健兒平時被人罵了幾句不過是一笑置之,一場大戰之後身上帶著殺氣,誰敢在此時惹他就一刀殺了。胡問靜剛殺了上萬鮮卑人,身上殺氣到了巔峰,若是他敢當眾誣賴胡問靜軍功作假……

王濟打了個寒顫。

“將軍,將軍!”他的身邊一個士卒催促著,調查團其餘人都已經走遠了。

王濟點頭,深呼吸,空中的塵土盡數進了他的口腔,他彎下腰猛烈的咳嗽著,心中一片驚慌。

……

遠處,依稀又是一個高大的土堆,大縉中央調查團中有人驚呼:“又是一個京觀!”

司馬暢立刻抖了一下,悄悄的勒馬降低速度,京觀這東西不看也罷。

陡然之間,蒼涼的號角聲掠過長空,仿佛無數人聲嘶力竭的大叫著。

司馬暢面如土色,失聲道:“難道土堆上正在屠殺俘虜?”好幾個官員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司馬暢更加怕了,堅決的勒住了馬,再也不肯往前走一步,順便又扯住王敞的手臂,顫抖著道:“王家表哥,救我!”

王敞轉頭看司馬暢,救尼瑪個頭啊!但是他的臉色也不怎麽好,唯一支持他不摔下馬的理由是胡問靜與他很有交情。他低聲道:“放心,若是有危險,我會護著你的。”司馬暢用力點頭,有這個拐彎抹角的親戚在真是占了大便宜了。

眾人戰戰兢兢地又走近了些,那土丘不太像是京觀,好像就是一個簡陋的土丘,偶爾能夠看到胡人手腳並用的爬了上去。

眾人松了口氣,不是京觀就好。

“番和!番和!番和!”巨大的吼聲和刺耳的嗩吶聲傳了過來。

眾人又抖了一下,但聽那嘶吼聲中更多的是興奮而不是痛苦,倒也不怎麽懼怕。

似乎有數百大嗓門的人整齊的叫著:“番和縣5比1勝昌松縣!”嗩吶聲更加的喧囂了。

王敞和一群人莫名其妙,跳下了馬,也學著胡人的模樣手腳並用的爬上了土丘,一瞅,立刻嚇了一跳。

土丘之內是個凹陷的空地,至少有一兩萬人坐在土丘之上,對著空地大聲的叫嚷著。

就在王敞等人的身邊,有人大聲的叫著:“番和!番和!番和!”

王敞等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些理解了,多半是為蹴鞠比賽的人助威呢,只是有些不理解,蹴鞠而已,至於這麽激動嗎?司馬暢見不是殺人,立刻恢覆了鎮定從容,看看這拿土丘當做高臺的簡陋行為忍不住撇嘴,窮鬼!

王敞等人仔細的打量四周,很快在一塊平臺上找到了穿著官服的馬隆和胡問靜。眾人微微一怔,馬隆怎麽也在這裏?又暗暗慶幸,幸好沒有去西平郡。

“且看看是怎麽回事。”眾人打定了主意,靜靜的旁觀。

遠處的土丘上無數百姓憤怒的看著場中,絲毫沒有歡呼雀躍的意思,與王敞附近的百姓的歡快截然相反。

一個憤怒的百姓站了起來,惡狠狠的指著場地中央的一二十個人大罵:“王八蛋!一定是作弊了!幹你娘啊!”

更多的百姓站了起來憤怒的大罵:“作弊!重賽!作弊!重賽!”

王敞附近的百姓們大怒:“公平公正公開,誰作弊了?你們哪只眼睛看到作弊了?輸不起的垃圾!”

調查團的一群官員互相看了一眼,個個微微皺眉,人多膽壯,幾萬人匯聚在一起很容易因為小事情鬧出大事的。有人搖頭,胡問靜和馬隆或許是個猛將,但是實在不懂的治理百姓,百姓就該固定在村子裏縣城裏,阡陌相通,雞犬相聞,卻老死不相往來,怎麽可以讓百姓聚集在一起呢?若是出了群體性事件誰負責?若是造反呢?有官員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只覺應該早早的離開這裏。

平臺上,胡問靜和馬隆微笑著看著兩地的百姓吵架,這是以地域為單位緊密的團結一致了?看看那些胡人和漢人坐在一起,為了同一件事歡呼和吵架,似乎就是如此了。

“總算有些小效果。”胡問靜鼻孔向天。她歷史學的不怎麽樣,完全記不得五胡亂華具體是哪年哪月,只記得是在司馬炎死了,白癡太子登基以後很多年,估摸著怎麽也還有十幾二十年的時間吧,那麽西涼此刻的胡漢對立都是小意思,她說不定真的可以借助各種手段融合西涼的胡人。

胡問靜裂開了嘴笑,下一步就是建立學校,從根源上給胡人孩子洗腦,十幾二十年後個個對她忠心耿耿,就算沒能產生蝴蝶翅膀消弭五胡亂華,至少這西涼的動亂就不覆存在了。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這是救了多少人的性命?至少萬兒八千吧,就這功德搞不好比佛祖還偉大了。

馬隆打量著四周的胡人,很是滿意胡人的註意力都在比賽上,笑道:“這蹴鞠比賽之法果然可行,胡人都老實了,老夫一定上報朝廷,推行四方,你憑借這功勞就算不能封王拜將,至少可以青史留名。”

這是馬隆拍她馬屁?胡問靜得意的點頭:“胡某彈彈手指,這些兇殘的胡人就像小貓一樣老實。”大家吹噓歸吹噓,萬萬不能當真。

馬隆點頭,道:“你……”

球場四周猛然響起了巨大的轟響。

馬隆和胡問靜急忙轉頭,卻見一群昌松的百姓沖下了土丘,直到了場地中央,抓起泥土扔向番和百姓。番和百姓毫不示弱,同樣抓起泥土亂扔,球場之內很快泥沙蔽日,尖叫刺耳。

馬隆冷冷的轉頭看胡問靜:“小貓一樣老實?”胡問靜惡狠狠的看著一群百姓,馬蛋啊,足球流氓?

她厲聲道:“來人,敲鑼!”

土丘之上,王敞和一群調查團的官員暗暗叫苦,民變!群體性事件!搞毛啊!這下麻煩大了!

“當當當!”鑼聲中,胡問靜大步走進了球場中央。

王敞和一群調查團的官員都怒了,你一個人冒出來有個p用,幾千士卒呢?騎兵呢?弓箭呢?沒有幾千手拿刀槍身穿盔甲的士卒鎮住場子,民變就在眼前了。

有官員低聲道:“我們人少,起不到作用,不如立刻突圍回武威城召喚大軍。”王敞轉頭看那官員,能夠把逃跑說得這麽清新脫俗也是有一手啊。

胡問靜站在場地之中,冷冷的看著四周,十幾個士卒拼命的敲著鑼。

有百姓驚叫:“不好!是胡司馬!”

又是一個百姓尖叫:“糟了,胡殺頭要殺人了!”

一個百姓大罵:“閉嘴!快老實坐好,不要出聲!”

四周的嗩吶和號角先停了,然後越來越多的百姓停止了叫罵,最後那些激動的沖到場地中央扔泥土的百姓驚恐的看著胡問靜,急急忙忙的跑回土丘之上,規規矩矩的坐著。

王敞和調查團的官員呆呆的看著四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民變這就平息了?搞毛啊!

四周靜悄悄的,所有人緊張的看著胡問靜。

胡問靜冷冷的道:“鬧事?”

四周靜悄悄的,無數人低頭看腳趾。

胡問靜看著四周,道:“信不信胡某殺光了你們?”

四周一片寂靜。

胡問靜冷冷的掃了一圈,見百姓終於老實了,這才道:“下一場比賽繼續,姑臧縣對宣威縣!”

兩只等了許久的球隊急忙進場,四周這才有了歡呼聲,然後又是刺耳的嗩吶聲和蒼涼的號角聲。

幾十個花衣服女子跑進了場地開始跳舞。“姑臧無敵!”“宣威必勝!”

一群調查團的官員已經驚得呆了,胡問靜一個人竟然就鎮住了上萬人?王濟倒抽一口涼氣,這是要殺了多少人才有的兇名?

王敞死死的看著胡問靜,道:“一個被小黃文耽誤的殺人狂!”王濟用力點頭,明明是個殺人狂魔寫p個小黃文啊,好好在殺人狂魔的道路上堅持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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